Page 10 - 我的启蒙老师

我·的·启·蒙·老·师
袱就急急忙忙赶往成都：“快生了呀，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，
要不是你爸刚好从前线回来给我们带了信，家里还不知道呢。”

小舅妈下了滑竿又坐黄包车，好不容易才问到那所学校。“好
偏僻，好冷清啊！我都快急死了，不晓得你妈咋个能在那样的
地方呆下来哟！”她一边叹气一边找人，空空的院子又冷又湿，
突然间后院一处低矮的偏房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。“吓了我

一大跳，回过神来就往那屋里跑，”她说：“那不是哭，简直
就是吼，声音又大又亮，比戏台上那一声‘叫板’还响呢。”
我小舅妈是个戏迷，动不动爱说戏里的事，她说我生下
来的时候又白又胖，估计贵妃娘娘出生时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吧。

还说我哭起来就像唱戏喊嗓子，一声比一声高，一声比一声脆。
又说：“你爸才没出息呢，我去的时候他还蹲在屋门口，满脸
都是泪水。”
我说：“为什么呀？”

“怕你妈死了呗，”小舅妈笑了笑：“娃娃哭他也哭，
一个大男人，还带兵打仗，哪能当着医生护士的面掉眼泪嘛。”
虽然那时我还很小，但也知道要勇敢，我妈说过，摔倒
了不能哭，要自己爬起来，就觉得我那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真的

太不勇敢了，怕什么呀，还哭呢，羞不羞呀。
小舅妈却笑出声来：“你个小傻瓜哟！这哪里是摔跤的事，
这是到阎王爷那里转了一圈，一天一夜啦，你妈差点就回不来
了呢。”

后来我才知道，我妈生我的时候已经三十岁，这在当年
应该算是极高龄的产妇了，起码在我们家乡那个镇街上还没有
听说过。小舅妈说：“倒过去十多年，这个年龄差不多该当婆
婆啰。要不是你妈读过洋学堂，让王孃去请来洋大夫，哪里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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